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这样让蔡妩意识到政治斗争地残酷性和复杂性:成则尊荣加身,耀祖光宗,败则累及九族,尸骨无存。
她呆呆地站厅门旁,仿佛刚才担忧焦躁和急智都已经离自己远去。眼前景象就像慢镜头,被蔡妩脑海中无限地放慢拉长:她头一次清楚地认识到权力和风险关系。也头一次认识到:原来和那些夫人们东城里小打小闹相比。天下间朝堂里斗争才是见血,残忍。
没有哪里是真正太平:袁本初处有长子和幼子之间争斗,公孙瓒那里有隐隐然然党争。荆州里刘景升两个孩子也为自己老爹座位上那把交椅明枪暗箭。江东有孙策镇压世家时激起种种矛盾,西北有马腾和韩遂貌合神离。便是她以为还算安稳许都,静水之下也有暗波汹涌:曹操和刘协矛盾,世家和寒门矛盾,保皇一派和司空府里军壮一派矛盾,调不开,化不了,终于以秋猎时事情为引子,来了个集体爆发。而眼前吉平无意就是此次爆发中先行官。
蔡妩发愣地看着被几个人压住吉平,这个好看瓜子脸老头儿此刻形容不变,却衣衫狼狈,满脸怒容。仿佛曹操这样国贼,以及他所有与之沆瀣一气下属,都该是下地狱贼子,他如此行事不过替天行道,虽事有不济,但问心无愧。
蔡妩看着这样吉平,心里没来由就泛出一股汹涌怒意,她豁然抬头,几步跨到吉平跟前,曹操他们正纳闷她过来要干什么呢,就见蔡妩毫无预兆地扬起手,“啪”地一声抽了吉平脸上。
曹操几个几乎立刻被这突如其来变化给弄懵了,连吉平脸上都闪过一丝呆滞和迷惘。
蔡妩咬着唇,字字清晰,一句一顿:“这一巴掌是替天下所有医者抽!蔡妩曾经敬你是位大夫,医术卓绝。可是今天蔡妩发现:你不配!医者这个名字冠到你身上是对它一种亵渎!你那双手就算有活死人肉白骨回天之力,你不配再执笔开方,手掌岐黄!”
说完这些话,蔡妩像是完成了一件仪式一样,面无表情地站了会儿,然后转过身对着曹操告罪:“适才蔡妩言辞冒失,望曹公赎罪。”
曹操带着赞赏和惊喜看了眼蔡妩,然后大大方方地摆摆手:“蔡夫人何罪之有?救人急智与医者大义,哪个是冒失之举?”
蔡妩没说话,只是冲着曹操微微行了一礼,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厅门。
曹操直接无视掉又开始怒气上头吉平,转脸对着郭嘉说道:“奉孝,尊夫人可确实有颗仁义之心呢。”
郭嘉闻言只心不焉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转向蔡妩离开方向微微皱起了眉:刚才事情,至始至终,他家阿媚一个眼神儿都没给他。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到底她想到了什么,让她做出这种举动呢?
蔡妩当然没想别,她手挥出去时候还只是无感慨世情。可是等她打完人给曹操告罪时,她才发现,曹操表情平静至极,仿佛对吉平所作所为早有预料。再想想郭嘉忽然要亲自约了荀彧来司空府告假行为,蔡妩顿时恍悟:自己无意间撞入了一个阴谋里。这个阴谋不止像表面那样诱计吉平,引出幕后,震慑刘协。它还有她从来不曾想过一层:就是同样是旁观者郭嘉,却以一种知情人身份,状似无意把眼前场景推给荀彧看。
蔡妩不知道自己明白过来这种事情时候,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她就觉得胸口那儿堵慌,脑子也“嗡嗡”地一阵轰响。外头压着黑云分外压抑,让人都喘不过气来。蔡妩扶着额,有些恍惚地离开司空府。表情却带着仓惶凄然:你瞧,他们三个关系当年有多好?可是怎么就成了现这样了呢?志才先生没了,他和文若先生还。就前几天,他还絮叨说要怂恿文若跟着一起去接娴儿来许都呢,可是今天他怎么就想到……算计他了呢?
蔡妩有些失神地回了自己家里,家中郭照和两个弟弟正厅里边说话边等着她和郭嘉回来呢:他们中只有郭奕见过戏娴,其他两个还一心想去接人时看看这位素未谋面娴儿姐姐呢。可是等来等去没等来一道回家俩人,倒是等来了脸色微白蔡妩。
蔡妩对着孩子们露出一个僵硬笑,然后强打起精神跟郭照三人说:“照儿,你去把弟弟们安置好吧。今天,咱们……恐怕走不了了。”
郭奕脸一垮:“为什么呀?”
蔡妩垂着眸,把脸颊边一缕发丝拢耳后,声音幽幽地说:“因为……许都城门……要关严实了。许都天……要变红了。”
郭奕闻言垂下脑袋,也不知听懂没听懂,反正是不再追问了。而郭照则眼睛闪了闪,踢了踢郭奕脚后跟,他回身时抱起郭荥,姐弟两谁都没说话,带着小郭荥离开了厅中。
蔡妩坐厅里,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扶着桌案,抬眸看着上方。良久才疲惫地合上眼睛,带着无限怅然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事情就像蔡妩猜测那样,许都城门,当真关紧了:许进不许出。许都天也当真要红了一样:曹操仿佛什么也不知道,只打着司空府有人行刺旗号,许都重金张榜,捉拿幕后主使人。
而对待吉平,曹操明显就没那么装糊涂了。对着吉平,曹操手下人,威逼利诱,严刑拷问。甚至拿他家人性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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