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话音落地,整个中军帐都是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阵抽气声想起,座下诸将像是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一样,抬头看着荀攸,反应不一：有眉头微蹙,有沉吟不语，有面无表情,也有抿唇盯人。
上首曹操也愣了愣，目光转向了郭嘉，郭嘉像是没看到同僚们反应一样一手搭上荀攸肩膀：“还是公达深知我意呀。就冲公达说中嘉之心事，今日散议公达就该到帐中与嘉对饮一番！”
荀攸闻言抬眼瞄了他一下，旋即又面带苦笑低下头。倒是他旁边程昱嗔了郭嘉一眼,小声警告了句：“你这浪子，休要这胡闹。”但是对郭嘉，荀攸提出水淹下邳之策却不做驳斥，只是面有赞同之色地看向了曹操。
曹操忍着头疼捋须沉吟片刻后，拳头一握，声音略哑：“嗯……不错。若用淹城之法，当可速破此城！”
“父亲！”曹操话音刚落，下座曹昂就出声开言：“父亲，孩儿以为词计不妥。”
曹操转过头，看着曹昂不动声色地淡淡道：“为何？”
曹昂咬咬唇，略带困惑地看了看郭嘉、荀攸，转身对着自己父亲陈述理由：“父亲，徐州占，民心未定。自当以抚民为先，若行水淹之事，恐下邳城中数万百姓要遭洪泽之灾。于以后父亲安民之事有害无利。此其一。”
“几年前父亲为祖父报仇，征战徐州。曾徐州几处破城后行屠城事。徐州世家大族对此忌惮颇深，对我许都亦是心存芥蒂。父亲若是今番再行水淹之法，于世家之间恐多生嫌隙。此其二。”
“且水淹之法，有伤天和。若非到万难之境，孩儿认为此计不用为妙。孩儿愿领军强攻几日，如若不然，再行此计不迟。”
曹昂话音落地，郭嘉就与荀攸苦笑着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轻叹了口气。
曹操手放案上轻轻握了握，像是斟酌儿子建议可行性。但是程昱却声音平静地开了口：“大公子，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曹昂愣了愣，疑惑地转向程昱，程昱抬手指了指北方：“今日得流行马之报，袁绍于任丘再败公孙瓒。公孙瓒那里要顶不住了。大公子，您要知道，一旦公孙瓒牵制不住袁绍兵力，袁绍随时会分兵南下，趁徐州之战未平之际，攻打许都。”
曹昂身子一僵，刚想说些什么，就听程昱面色严肃继续说道：“今日同来流行马还报：南方袁术与孙策之战中，袁术已经败北。孙策于江东再无牵制之力。江东军随时可能挥师能北上，甚至能趁此机会与袁绍、刘表联合，断粮围合，分为食之。”
曹昂深吸一口气，但脸上仍带了丝挣扎和希望看向曹操。曹操一手撑额，一手敲着桌案，心中默默计算：若是水淹下邳，毁堤、灌城、加上水退、进城、重布防、需要半个月。连上回师返程之事，少要一个月。流行马所报袁绍事是亦是十天前，出去整合时间，若是任丘发兵，从那里到下邳急行军八天即可，若是直接攻许都也是不足半月。孙策那里可能动作。还有就是前几日文和之报：许都近段时日朝堂之上暗潮汹涌，波诡云谲。圣上连番召见一干臣下，不知所为何事。若是平日，昂儿绝对颇为有用，但现不行，现时间不够！放他们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速破下邳；要么，无功回师！
想透利害关系曹操豁然抬头，眼神锐利一字一顿：“我意从公达、奉孝计，水淹下邳。”
“父亲……”
“曹昂休要再言。孤意已决。”曹操眼睛一扫，用目光制止了曹昂接下来争辩。随即站起身，拿了令签吩咐个中将领负责此事后背过身，示意帐议完毕，众将各自回去。座中人互相对望后，发现今天主公似乎没什么心情再听进谏之词，都很识趣退出中军帐。各自办各自事儿去了。只有荀攸和郭嘉走后，临出帐时候，二人回身看了眼曹操，却发现曹操依旧脊背挺直地背着身，看不到他表情，却能到一声饱含复杂叹息：声音极轻极轻，停耳中，却似钟鼓敲人心，显得很沉很重。
郭嘉和荀攸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苦涩之态。
过了良久才是郭嘉开口：“公达可要来帐中对饮？”
荀攸低了头，思索片刻再抬头时回道：“可以小酌。”
然后俩人就各自默然并肩往郭嘉营帐去。期间好长一段路上两人谁都没开口。直到到了营帐，秦东下去安置酒具后，荀攸才望着泗水方向以一种让人听不出喜怒声音淡淡道：“水淹之策，奉孝可是早就想到了吧？”
郭嘉顿住身形，负手而立也转看向泗水：“公达不也是到如今才说吗？”
荀攸闻言后垂下眸，眼看着桌案，看似随意实则笃定小声道：“主公身体……不宜声张。”
郭嘉微微一怔，紧接着了然：“算上公达，现知道此事应该也只有三人。”
荀攸点点头，又恢复沉默。郭嘉瞧了眼身边好友，也不再多话，一手拄额头，转看向营帐口。秦东端着托盘出现营帐口时候看到依旧是那位会眼睛闪亮盯着他手里东西郭嘉。可怜亲卫兵首领被郭嘉那表情闪了眼，深吸口气后才微微放松：刚才他还觉得他家大人今天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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