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丞此话倒不是诈方敬宽,而是彼时真没觉得他有什么好处。
若说气味相投,也只是一星半点儿,还没投到惺惺相惜的地步。江府丞自己位卑却势大,很清楚满朝上下有多少人想来搭线巴结,更清楚又有多少人巴结不得跑到一边故作清高,嫌葡萄酸。至于像方敬宽这样另辟蹊径的,亦是大有人在。每届庶吉士泱泱,巧舌如簧的不乏其人,有什么理由要独惜一个方敬宽呢?
却只听那方敬宽接着道:“晚生方才所言,意在告诉大人晚生求娶小姐未必没有攀附之心,这一点瞒不住您,也没有羞耻可瞒之处。但这只是其一,且并不重要。”
江府丞等着听第二。
“晚生更想让大人知道的,是贵府五小姐之秀外慧中、坦荡淳直,正与晚生梦中之人相合。若错过五小姐,不知要何时何地才能寻到相似的人。况且曾经沧海难为水,有五小姐珠玉在前,恐怕再遇到谁都不会如意。晚生痴长二十三岁未曾谈婚论嫁,专心举业是托词,不肯将就才是真的。晚生对五小姐一片赤诚之心,望大人明鉴。”
江府丞再如何老于世故,在江五事情上的立场首先是一个父亲,不得不说方敬宽这一番话虽有讨好之嫌,但听在他耳朵里还是比较舒服的。
只是光舒服显然不够,婚姻又不是儿戏。
江府丞端坐太师椅不再开言,似在思考,其实依旧在等待。他想看看今天这个胆大的“罪人”还能说出什么来。
“大人之家门,小姐之身份,放眼天下亦难有匹敌者,被休之人尚有再嫁机会,五小姐不过年纪较寻常女子稍长,除此之外再无短处,为何无人来娶?晚生私下想着,恐怕小姐不肯屈就是一则,关键还是大人您寻不到合适的姻亲。”
高门显贵或者寻常官吏自然都能寻来,但是否合适,大家心知肚明。
何况江五自己还百般不愿,半点不配合。
江府丞笑:“那么依你说,你合适么?”
方敬宽也笑:“晚生看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合适处。不过正所谓矮子里面拔矬子,大人若这没有合适的人选,倒不如让晚生试一试。晚生没有别的可以承诺给您,唯独在管住五小姐这一道,还有些微把握。”
“哦?婚姻大事不能随便试。”江府丞略有不满。倘若这厮尝试之后无功而返,难道还让他把嫁出去的女儿收回来不成?“况你有什么把握?”
“大人误会了,怪晚生没说清楚。”
方敬宽道:“晚生不是要尝试婚姻——此等大事自然不能儿戏,晚生是说,如果大人肯信晚生一次,不如给一个让晚生表露心迹的机会。至于靠什么笼住小姐……”
他坦承,“晚生只有靠这一身无赖相了。”
江府丞微微眯眼,将跟前这位端正挺拔怎么看都是读书人的后生仔细端详。再想起之前下人来报的其在小院里跟孙女蛮横耍赖的无耻,以及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粗鄙之勇,江府丞突然就有了那么一点点期待。
至于期待什么……
显然不是只期待这厮降服住女儿。
“闽东海寇上岸骚扰平民,你怎么看?”江府丞话题跳开,突然毫无预兆提起了当前国事。
方敬宽不假思索道:“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晚生希望朝廷大军一路打到海寇老巢去。”
“但那边传来的确切消息是,海寇之中外倭倒在少数,大半原本是我燕朝渔民,被当地贪官污吏逼迫得绝了生计,才不得已拿起屠刀挣命。所谓其罪可诛,其情却着实可恕。”
京城之中有相当一部分官员提议,对这些海寇分别对待,外敌自然绝不姑息,但对被逼做盗的大燕子民,该当查其冤,恕其罪,严惩逼迫他们的贼官,给他们交待,给天下人交待。但也有部分官员反对,提倡以强力压制乱民,维持稳定。两边吵成一片,今上尚未表态。
江府丞拿这件事来询问方敬宽,自有考察之意。须知翰林院一众人包括观政的庶吉士在内,大多是怀柔政策的鼓噪支持者。
方敬宽闻言笑道:“大人无须如此试探于我,若我真与那些腐儒同流,自当爱惜羽毛,怎会前来府上赴宴,乃至求娶五小姐。”
侃侃言道:“腐儒之‘其罪可诛,其情可恕’之言,大错特错。幸而这些家伙坐在京里玩笔墨,若到边疆去御敌,如此是非不分,敌我不明,不知要坑害多少戍边好儿郎!在晚生看来,海寇之中外族人自然可恨,但这些本为燕民却转而为匪的人却更加罪大恶极,不可饶恕。就算他们之前有什么可怜可悲甚至可歌可泣的身世,只要屠刀一拿,对本国平民一挥,之前一切便成了云烟,唯一清晰的只是此时之罪。若要消罪,唯有以血还血,以暴制暴,除此一道再无别途。若安抚宽恕他们,那么被他们劫掠的村镇怎么办,该怎样安抚?若饶了他们的命,那么已经死在屠刀之下的无辜平民怎么办,谁来恢复这些人的性命?”
“你这样看?朝里却有人说,官逼民反又血腥制反,长此以往唯有天下大乱。”
“是否有官逼民反晚生不清楚,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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