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求能见狄南堂一面,问问他怎么办,心说:如果死亡是不可避免的话,那就死在一起吧。
人一夜没眠,精神萎靡,马匹也没有上料就拉出来跑,越急越走不动,直走到日头西偏才入了西镇。此时,灰色的两路恰有握刀而行的军士和丁大山说话,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空气里透出一丝夏日的燥热气,往日该在树下聚拢的老小不见几个。
花倩儿大热天里冷汗不止,只觉得头脑发紧,浑身慵懒无力,远远看见他们中似有宁古塔的外兵想往自己这来而被丁大山他们扛搡走,只是径直朝班烈家去。
班烈家道渐隆,一堵走形的土扇门前还掇了两块四方石头做门墩,不像狄阿鸟那么寒酸。她走到门口停下,见门紧紧闭着,也不知道众人口中的狄三是不是回来了?接了去赵嬷嬷他们去还是留在镇上活动?
刚扯偏马头想去扣门,就听得土垒院墙里的几条大狗绕在门边冲陌生响动的汹汹吠叫。
班烈的二儿子班猪皮没有出去射老鼠。他和杂仆黑松林正在对面高坪场上的打铁棚中观望,眼看有人去扣自己家的门,慌里慌张地赶去,正逢到往各家送羊的羊倌赶了大片的羊流淹路而过,只好看着路上坡上满片的羊群急。
等他们回头赶去门边,喊不开门的花倩儿已抹了一把面容上糊了的黏汗,急得生烟。
花倩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一询问,随着十多岁大的班猪皮,在黑松林放风下晃过几圈,从侧后牲口出入的圈门进去。
她死拽着见圈就想歇的马走过不小的石头圈,心里已被这种非同寻常的谨慎和小心吓到,又听班猪皮说他的阿爸班烈也被镇上抓了,更觉情形不好。班烈外院,二妻沉默不语,带着强烈的不欢迎,倒是他的结发妻子用遇敌打仗的快速掀了贝帘,接她到赵嬷嬷身边。
屋子里已经由几个不安的女人压出浓烈的火药气,紧张发汗。
花倩儿眼看赵嬷嬷无可奈何的神色,还不觉有什么,在旁边听两句,女人都是针对狄阿鸟他阿爸怎么能这样的,心里陡然涌过“逼迫”两字。她以为这些嘴杂单纯的女人出于正义感替班烈说话,连忙问:“我已听说了,是不是镇上想用班烈阿哥威胁着要东西?燕茹姐和孩子呢?!”
赵嬷嬷听得两耳朵满满的,一干妻子们怪狄南堂害自家男人的命,已知道花倩儿还不知道众人打的什么心思,一摆手打断花倩儿,耐心地给周围的女人说:“这不正在说?!这把和狄阿鸟阿爸好的人都抓了,也不让人去看。谁知道他们要干啥?咱家要是真有那宝贝,给了宝贝就能放人,狄阿鸟他阿爸会死不要命?!这不是没有。他们硬要羊啃骨头!你们倒说说,狄阿鸟他阿爸坑过你们哪一家的男人,说说!你们有今天靠的是谁?说话得凭良心,哦,让你们家挣钱的时候都怎么说的,往日托人来让自家男人跟着我们老爷的时候又是怎么说的?眼下我们家确实遇到了困难,可也不能不分是非了吧。是我们坑着你们了还是咋的?那是人家垂涎我们家的东西……”
班阿嫂没直接流露责怪,但回答的话味也不对:“这老三回来,只鼻子里哼一句,‘要宝贝?!’就接了大人孩子去。一回头,杀了追他的夸肖杰木根,一点也不顾其它人的命。他咋能这样不管不顾呢?”
花倩儿扫过这些女人们的糨手和黑脸,知道她们心里只能盛怒却盛不住理,心想:不接走,等着你们把他们交出去?!
一时又是七嘴八舌的吵嚷。
有一个干脆站起来就指点赵嬷嬷的鼻子,被另一个女人强行摁了下去。
花倩儿算是见识龙百川的手段了,也许龙百川出手抓人,存的就是这心思,让亲戚朋友慌乱,她头都大了几倍,替也已经急了的赵嬷嬷解释:“不是的!他能怎么做?去救人,那不是去逼镇上杀人?宁古塔人是外人,却到咱们镇上胡闹,谁说老爷子不是在忍着他。反是老三杀了夸肖野龙的人,夸肖野龙恨老爷子不管,老爷子也更不满他,对咱们好。”
“这和咱有什么关系?”一干人也听不得她的道理,冷呵呵地问。
花倩儿干脆细细剖分道理:“你们想过没有。夸肖宝龙来镇上的干什么?不过是为了要老爷子惩治狄阿鸟的阿爸,从而想要什么宝贝。即使咱有宝贝,可一交出去,老爷子难保不会把咱家的人踢给他处置。”
女人也不管花倩儿是刚来的局外人,群起而攻之。
有的埋怨说:“你竟说不沾边的话。老爷子会凭他处置?”
有的冷笑说:“你非是看上他阿爸了。尽为他说话。我们当时也相信他会为俺男人着想?可抓了几天才知道他是啥人。”
“你们说这话躁不躁?脸红不红!”赵嬷嬷气恼地点住刚才点自己鼻子,如今又出言极不逊的一个,警告说,“我把这话留着。看这个事儿过去,你们这些母狗将来不被你们家的男人打了脸,打烂嘴!”
被点住的妇人陡然惊怕,却猛地往绝路里投,这就一蹿多高,用手去捞赵嬷嬷,高声喊:“你让他打?!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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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黑水间》 最新章节十六节 同生共死,网址:https://www.bqgbi.org/192_192876/1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