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这么说,梁忘天时至现在,还在为王愈辩解开脱,痴心可见一斑。
邱成德哭不出声,只是脸颊上两行泪水缓缓地流,他道:“你今天一死,从此天下再也没有人相信我是梁忘天了,敲诈勒索少了个途径,真伤脑筋啊。”说着敲敲自己的脑袋,在该哭的时候,挤出了一个十分勉强而又悲凉的微笑。
梁忘天强抬起手,满满的举高,在到达顶点后缓缓落下,本来是要拍在邱成德的脑袋上,却落了个空。邱成德忙抓起那只手,流泪往脑袋上放。
梁忘天头仍然垂着,咳了几声后道:“他娘的...早知道...抹脖子了...绝...绝情!”
李绝情擦掉眼上的泪水,强打起精神道:“您找我?”
梁忘天慢慢抬起头,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道:“我...的...人...托你...照顾了。”说完这句话后,脑袋缓缓地垂了下去,再也抬不起来了。
岳靖悟哭喊道:“掌门,掌门啊!”
邱成德眼睛已经是哭肿的了,他还握着梁忘天那只逐渐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脑袋上。田小娟眼睛也红了,她和梁忘天认识时间虽然不长,却处处的感觉到他是个好人。且在这种场合,不挤出几滴眼泪实在是太自视甚高也太无情了。
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李绝情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站起来,心惊道:“这是夏逍遥的调虎离山之计!”看向夏逍遥原本应该在的位置,果然发现那里已经是空无一人。剩下的七大派,也只留下了两个人——明通方丈和张鸿辉,剩下的人似乎也随着夏逍遥一起走了。顿时整个庭院里空空荡荡,好像从未有人来过。
你们演了一场戏,逼死主角后各自逃离。
李绝情顿觉得胸中悲愤难抑,这些所谓名门正派以一句“公理”又不知道残害多少人?!他站出去大喊道:“公理呢!你们不是要公理吗!人呢!”
明通方丈和张鸿辉缓缓靠近,到了几人身边。
明通方丈手掣念珠道:“悲哉悲哉,梁施主生前为贪嗔痴毒所困,末了换了个两手空空...老衲和你虽然是正邪两道,却也盼你来生想得通透,看得明白。”
看张鸿辉的脸,他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诉,但末了却是撬牙掰唇般艰难地颤声挤出一句:“没了?”
李绝情长叹一口气,对二人拿出了那封本来准备要念的信件,交付到二人手里。自己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只觉得情也好、爱也罢。一切如镜花水月,当真禁不起俗人认真的半点纠缠。
明通方丈一言不发全片默读,而张鸿辉捧着信件的双手,也越抖越急。
李绝情看着远去不见踪影的王愈,心里莫名其妙地浮现起夏候雪的样子,愁肠千转百结,最后都只卡在在“情”字关上,他突然也明白和了解了梁忘天那时候的心情,大概就是和他当年独战华山,所听见夏候雪的喜讯时那样,想到这儿心里又是一紧:“起初我以为只是蔚成风为功名利禄不择手段,现在看来,大半估计也是受了夏逍遥的影响。自古正邪不两立...雪儿这一生终究是给他误了。”
张鸿辉读完信件,眼睛渐渐起了雾,鼻尖也红了。恍惚间眼前出现信中少年纯正善良,那时少年志比天高,扬言要做一代大侠,承受万世香火。再侧头看看,那个背负半辈子骂名,死得如此狼狈的男人,偏偏也是他。
张鸿辉将信交还给李绝情,摇头道:“大师兄苦啊,我大师兄这辈子太苦了。”
明通方丈道:“阿弥陀佛,老衲这遭蒙心蔽眼。徒害了梁施主一世英名,欠下业债重重。何以为慰哇?!”
张鸿辉想了想,突然站起身,用手在裤边擦了几下,郑重其事地道:“方丈...晚辈一事相求。”
明通方丈合什行礼道:“阿弥陀佛,若是能让梁施主在六道轮回有所补救,老衲万死不辞。”
出家人不打诳语,更别提是明通这种得道高僧了,即使张鸿辉真的提出些过分的要求,想必他都会一一应承下来。但张鸿辉不会这么做,他道:“大师,这要求也简单,只是请允许我将大师兄的遗体带回贵寺火葬。”
大师兄,没有香火,倒有烈火。让火将你从这污浊世间解救出来,还你清白好了。
算不上死得其所,给你个轰轰烈烈。
明通方丈点点头道:“善哉!张施主如此德性,实在难得。梁施主的法事由老衲亲自来做。我金刚经有云:‘无用躯壳,当作灰烬,还归苍天。无去无来,!’”
李绝情默念道:“,!”
远处升起一枚流星,极其快的在空中燃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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